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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济宫落成 明 · 刘惠乔
庙貌聿新勤父老,神谋协兮令公祷。
经营不日且成之,如云仙侣来蓬岛
驾风鞭霆泛星槎,驱逐妖氛净如扫。
相将紫府值元君虎跃龙骧狮子吼
此地于今灵爽增,万古潮阳赖障保。
明禋岁岁答崇功,五云深处祥云绕(时有神像群自海中飘至,吴孝廉仕训为祀于此。)
四辅 战国齐国 · 齐太公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六
太公曰:「太师者,心腹之臣,所使口口,是人之英,故曰前疑,常立于前,决疑事也。
太史者,耳目之臣,所使视听,是人之后,故曰后承,常立于后,承主之过,取验于天。
太傅者,爪牙之臣,所使守卫,是人之杰,故曰左辅
辅人主缺,事立于左,拒君之难。
太保者,羽翼之臣,所使察伺,是人之警,故曰右弼,常立于右,弼人主之邪。
四辅既立,王者安而无为,百姓济而无害。
四辅不具,犹格虎无备,济河无舟。
若王者不知古今之务,远方之纬,不谋于诸侯,不达言语,动作不合于制,太师争之;
不知天变星历之运,天官动静钟律之音,山川怪异,不善灾害,太史陈天文以争之;
发号令不应先王法度,与大臣无礼,枉道于民,处刑不平,独信自专,临政不庄,又不恤臣仆,太傅争之;
升车不应和鸾,揖让不中磬佩,淫晏驰骋,沈冒酒色,宗庙不敬,舆服失度,朝廷无节,太保争之(《五行大义》第二十二篇论诸官。)」。
朝奉大夫华州苏君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九、《范忠宣公集》卷一五
君讳澄,字道渊河南人也。
曾祖讳易简,事太宗皇帝礼部侍郎参知政事,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
其先世爵里族望,皆见于《国史》。
祖讳耆,工部郎中、直集贤院、赠礼部侍郎
父讳舜宾,大理评事,赠光禄卿
侍郎生三子:舜元、舜钦及光禄,俱以能文章、善草隶得名当世。
光禄不幸早亡。
母夫人韩氏,参知政事忠宪公之息女,今丞相观文殿学士南阳公之女兄也。
生君一子而嫠,见其神意爽异,曰:「此子吾可托其终也」。
遂自誓不复嫁,教养勤至,尽养母之道。
未成童,以外祖参知政事忠宪公荫,补试秘书省校书郎
参知政事康靖李公,与忠宪公有管、鲍之契,见君于韩氏,奇之,妻以其子邯郸公之女,后封仁寿县君
君既冠,奏为蔡州观察支使,移曹州
二州皆在钱修懿公幕下
君虽尚少,凡参决政务,人乐其平,狱讼者多愿得苏君决之,故钱修懿公屡举君于朝。
信阳军罗山
采历代为令者之美政,集为一编,目曰《令长故事》,常法而行之。
用荐者迁大理寺丞、知绛州太平县,移河南府寿安县
为教条,约束简而中理,后令罕能增损之者。
初作永昭陵,近陵之邑皆供其役,部使以为令者难其人,遂檄君摄偃师县
民免驱迫,而事不愆,素课为诸邑最,使者交荐之。
以劳加骑都尉,拜太子中舍,迁殿中丞
秩满,知同州澄城县,改国子博士
既去,而民思之,以邑与君同名,至今犹多称为比县。
通判兴元府,迁虞部员外郎,又移通判原州
未之官,丞相正献公三司使,荐君勾当京南排岸司。
会朝廷更司农常平力役之法,议欲自西都为始而推行之,君被选为通判河南府,以司其事,迁比部
事就召还,除提举司勾当公事,改三司勾当公事,未几擢为度支判官,出知绛州
赐对,上面加慰谕,改知真州,迁驾部
会岁饥,民之疲羸流冘者遍其境,君发廪赒贷,或饷以糜粥,存活者不可胜计。
朝廷擢为江东提点刑狱公事,兼常平农田水利差役盐事。
部占大江,公私舟船,苦于风涛,覆溺而莫知避免。
君奏并江凿小河数十,以纾其患,人皆赖之。
还朝,出知单州
会更官制,改朝请郎
又请知华州,迁朝奉大夫
时朝廷兴师西讨,州当诸路之冲,调发供亿,名数浩繁,期会促急。
君施为应接,皆得其宜,故先事而边用毕集,然君亦积劳成疾矣。
元丰五年三月二十七日卒于位,年五十有二,华民为之罢市。
讣至都,君之叔舅、今枢密韩公,因奏事语及君之才,不幸早卒,而老母在堂,上为之嗟悼。
君事韩夫人笃于孝谨,非公事宾客,未尝去左右。
承颜养志,曲尽其方,庭闱之间,怡怡如也。
或太夫人辞气小异,则不敢寝食,至复常,乃安。
晚喜禅学,深悟理性,虽家人不见其喜愠之色。
临终,神意不乱。
君为人温厚寡言,事朋友尽诚,久而益恭。
接物有仪检,见者皆嗟爱之。
其家世姻戚虽多,公相贵盛,而任官升进,未尝藉以为资,皆自以才选。
所至学校以教养士类,为风化之本。
有文集三卷、奏议二卷。
男三人:长曰之纯,婺州观察推官
次曰之才,孟州司法参军
次曰之武,早卒。
女二人,未嫁。
孙男一人,孙女三人,尚幼。
其孤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君于河南府河南县太尉乡尹樊村万安山之原。
以予与君葭莩之末,知君内行为详,来请铭其墓。
铭曰:
猗嗟道渊,公侯之胄。
学由少成,如性故有。
进匪世资,以才自取。
处躬以约,持心以厚。
五县三州,课优绩茂。
位不配能,劳而损寿。
孜孜孝诚,养弗克究。
命也难谌,名则不朽。
刻辞幽堂,以告永久。
开府仪同三司司徒检校太师武宁军节度徐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徐州大都督府长史致仕上柱国韩国公食邑一万二千七百户食实封四千九百户富公行状元丰六年七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六、《范忠宣公集》卷一七
曾祖处谦,故内黄,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邓国公。
曾祖母刘氏,赠鲁国太夫人
荀,故商州马步使,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韩国公
祖母赵氏,赠韩国太夫人
父言,故都官员外郎,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秦国公
母韩氏,封秦国太夫人
公讳弼,字彦国,其先出于周大夫富辰之后。
高祖讳璘,因五代之乱,自齐徙居于汴,仕京兆少尹
邓公,始迁于,今为河南人
初,秦国太夫人梦有天赦,旌幡鹤雁,降盈其家,觉而生公
才数岁,方戏于庭,忽大雷震,同戏儿皆奔走,公独神意自若,人以此异之。
少笃学自刻,寓于僧舍,不就寝榻。
冬夜以冰雪沃面,邻居僧有持苦行者,犹服公之勤。
后应举京师,我先君文正公方居文馆,见公而奇之,与语终日,曰:「真王佐才也」!
自此深爱重之,亲怀其文以见丞相王沂公、御史中丞晏元献公洎诸近侍,曰:「此人天下之奇才也,愿举于朝而用之」。
晏公世号知人,遂以女妻之。
仁宗再复制科,文正公谓公曰:「子之才非常流,宜应是诏」。
天圣八年,公遂以茂材异等中第,授将作监丞、知河南府长水县
逾月,用丞相李文定公辟,签书河阳节度判官厅公事。
秦国公忧,服除,会文正公郭后不当废,左迁知睦州,公上疏曰:「废后非治世所宜,又以谏诤斥逐忠良,是一举而获二过于天下也。
矧忠良渐逐,则异日国家缓急,何由得忠臣之心、闻骨鲠之论哉」?
通判绛州
时天下久安,四方弛武备。
因东南岁凶,民多失职,或散为盗贼,公因上章言四事:一曰阅将,谓宜立武学、设科目,教养选求将帅之才,及不当禁孙、吴之书。
二曰聚兵,谓诏凶荒之郡,置营募兵,收其壮健,不止免为盗贼,兼可训练以为四方之备。
三曰救农,谓以流民弃地召饥者,贷以种食,而耕为屯田,上可以资仓储,下可以赈穷乏。
四曰弭寇,谓宜增邑尉、弓手之数,明其赏罚,以捕小盗;
巡检之冗员,明其兵力,以防大寇。
景德四年,召试馆职,公以不为词赋求免,仁宗特令试以策论。
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自此登制科人,试馆职止用策论,由公始也。
丞相王沂公辟,通判郓州
宝元元年赵元昊河西,僭大号,遣使致书,且求割地、邀金帛。
时事起仓卒,朝廷施设用人,或失折冲制胜之术。
公上疏陈八事:一曰宜斩其使,则可以示国威、折奸谋。
二曰闻阅兵四方,驰使烦数,非所以示威重、安民心。
三曰兵兴财用至广,宜佐以内府金帛,不宜专责外计,必将侵刻人民,伤蠹国本。
四曰宜重赏战功,以劝死士。
五曰不宜以节旄王爵购募首恶,殆非示武明罚之道,徒可取轻夷狄。
六曰勿用夏守赟枢密使,以轻兵本、妨贤路。
七曰备边乏人,宜选择群臣,不限品格,各举其类,以收才能。
八曰每遣边臣,请赐对,观其敷奏,以察人才,抚以德音,俾竭死力。
书奏,中外服其切中时务。
二年,召还为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改知谏院
时朝廷悉天下兵以防西北,而东南九道至乏守备,公上言:「宜于逐道,择其要郡,各募兵数千人,立帅训练,以备他虞」。
又茶盐之禁方密,利厚而法重,致贫民抵刑者众。
公上言:「愿省羸兵,节冗费,以佐国用,而弛其禁,以追王风」。
康定元年岁旦日食,公上言:「请罢其日锡宴,以答天谴。
虽戎使在馆,亦宜彻乐,就赐饮食」。
朝廷不从,公曰:「万一北虏行之,则贻朝廷羞矣」。
后使虏者还,云虏中果于此日罢宴,中外服公远识。
先是,仁宗推委执政,而执政者恶上闻其过失,因尝贬谏者,遂榜朝堂,禁臣僚越职言事。
公因日食,上疏曰:「惧灾修省之道,无若开通言路,纳谏无讳,使人人皆得尽言,陈上得失,择善而行,则万务皆修,不独可答天谴,亦将遂致太平。
矧庶政之多,岂一二台谏之臣,所能毕举?
必资众贤多士之助。
愿降诏求言,尽除越职之禁,俾狂夫瞽叟皆得献议,则可以下尽人情,上答天戒」。
寻下诏,许臣僚皆得言事。
公又言:「西陲用兵,臣僚奏封事甚多,乞选侍臣置局,详择可采,悉施行之」。
刘平战殁,中贵人黄德和逃归,诬以降贼,朝廷以兵卒禁守平家。
公上言曰:「臣闻受命之日,即时首路,志在忘家徇国,宁肯降贼?
德和自以败归,茍求脱免,而造此语。
兼闻遣内臣体量,深恐同类附会,误朝廷赏罚,请遣文武信臣以往」。
刘平果非降贼,德和坐要斩。
入内都知守忠除陜西兵马都钤辖,公上言曰:「有唐之衰,始疑将帅,遂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
今命守忠都钤辖,乃监军之任也。
臣恐兵权遂移,边将无功,请罢遣」。
朝廷从之。
又言:「今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而相臣不预。
乞如国初,宰相兼枢密使」。
朝廷从之。
西夏首领吹同乞砂、吹同山乞各称伪将相,来降朝廷,补乞砂以奉职,山乞以借职,置于荆湖间。
公上言曰:「二人向化而来,宜厚加赏劳,探访贼情。
今乃置之远郡,俾被羁縻之苦。
矧其亲属,必已夷灭,使有悔顺之痛,将何以招怀来者?
请召还优待,以佐灭贼之计」。
又言:「朝廷取士路狭,天下必多遗佚。
两汉有贤良、孝廉、孝弟、明经秀才进士之科,在唐亦有制举五十馀科,本朝唯进士、学经二科,及近复制举,大概所取文士而已。
其他人材,悉皆弃遗。
愿以临难不顾、武勇绝伦,智足安边、才可将帅,谋虑宏远、可使绝域之类,多设科目,委逐路监司察访选举,以尽遗佚之才」。
朝廷从之。
明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迁太常丞史馆修撰差使契丹
二年五月,改右正言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赐三品服。
时有用伪祠部牒为僧者,事觉,牒乃堂吏为之,开封按馀人而不及堂吏
公遂白执政,请收堂吏付狱,执政指其坐曰:「他日公当居此,无事沽激」。
盖羞己不能戢吏,而以此诱公觊止其事。
公正色曰:「今以公事来白,何得以私意相诱?
必得吏正其罪乃止」。
由是执政者惭而憾之,差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西鄙连年用兵,师老财匮,北虏乘我之弊。
庆历二年正月,聚其众于境上,遣其臣萧英、刘六符非时来聘,朝廷为之旰食。
预选报聘者,难其人,遂命中书遍择侍臣,率畏避免辞。
执政有忌公者,以事方危难,若俾公往,则觊其小失,因可害公,于是力荐公宜使契丹
仁宗召公,面谕之,公曰:「主忧臣辱,今北虏骄慢如此,臣焉敢爱死」?
命公为接伴,以观其意。
英等入境,仁宗中使慰劳,英偃蹇托足疾不拜,公谓曰:「仆尝使北,病卧车中,尚闻命起拜。
今公岂得闻天子之命而不拜耶」?
英畏其言,遂使人掖而拜之。
前后接伴者,未尝敢与虏使语及他事。
时朝廷犹未测虏使所以来,及国书中意。
公欲知其情,遂开怀与之谈论,时动以息兵继好之意。
大名,宴劳,尹劝六符酒,公亦赞之,六符曰:「在途久荷庇护,今日功亏一篑矣」。
公曰:「九仞之功已大,岂当以一篑遽弃耶」?
六符笑而饮之,退谓公曰:「朝来九仞之言甚好,愿善承之」。
公曰:「敢不奉教」。
自是英等始肯渐贡其诚实。
他日,六符谓公曰:「国书中事,可从者从之,其不可从者,宜别思一策,以善言答之。
况王者爱养生民,旧好不可失也」。
又一日,英等与公从容语,请却左右。
公即为屏之。
英等曰:「此来盖因两国相疑,初闻南朝北朝借兵助元昊,而北朝南朝将违约袭幽燕」。
公曰:「北朝南朝欢好既久,纵有间言,南朝不疑也。
凡疑不可有,有则两情不通,而奸人得逞其离间之计。
若两朝洞达此理,自然无事」。
英等笑而称善,曰:「如此议论通透,夫复何疑」?
又曰:「此来国书大意,止欲复晋祖所与故地关南十县耳。
吾主深戒使臣,毋得泄书意,今不免为公言之者,欲公先闻于天子,议其可不,思其所以答之耳,吾侪当为两朝共惜生民也」。
又言:「将来两朝遣使,必慎择其人,使通两主之意,以解其疑」。
其意盖喜公之明决忠信,不以戎狄外之,欲复得如公者以终其事也。
六符密谓公之介曰:「六符燕人,与南朝之臣本是一家,今所事者乃是非类,则于公敢不尽情?
彼方盛强,且与西夏世婚相党,南朝慎勿与之失欢也」。
因再三诅誓。
此皆非虏使所当言,亦由公至诚感动使然。
至都,公先以其言奏之,朝廷始尽得虏情,豫以待之。
公又请遣大臣就馆与议,若措置得宜,可使此虏息心;
万一乖失,不能揣见虏情,两疑不解,则为患不细。
仁宗御史中丞贾文元公馆伴,不许割地,而许以结婚,将以太宗亲孙允宁之女嫁其子梁王,或止增岁币。
公闻之,语所亲曰:「北虏无名肆慢朝廷,遽有许与,若增岁币犹可,如结婚其可哉」?
四月,拜公枢密直学士,公上章恳辞不受,寻假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使契丹,英等闻之甚喜。
公至虏境,接伴者问公以书意,公即诘其求地之故,彼曰:「吾故地也」。
公曰:「且燕、蓟尚皆中国旧封,岂得关南却为北朝故地也?
又闻北朝来书,以晋阳为旧附之封,且晋阳自古未尝北属,此语尤不中理。
况彼此大国,岂当妄相加陵?
设有他国如此加陵,北朝岂能堪耶?
皇帝初闻,即欲厚有报复,徐思朝欢好,又以久为兄弟,故且隐忍。
闻今来书中,但略辨北朝所疑而已」。
至虏帐,见其馆伴刘六符,曰:「公来,得非以向来贾中丞言结婚与岁遗事耶」?
公曰:「然」。
六符曰:「北朝皇帝不允此议,坚要割地。
南朝亦尝议及之乎」?
公曰:「北朝若论割地,此必是志在败盟,假此为名耳。
南朝亦必不从,当横戈相待而已」。
六符曰:「若两朝坚执,则事安得济」?
公曰:「北朝无故求地,南朝不即兴兵相拒,而遣使好辞更议。
公主益岁币,北朝犹不相从,乃是北朝坚执,非南朝执也」。
及见虏主,公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
一旦忽求割地,不知何故?
两主无由相见,故遣愚臣问其所以」。
虏主曰:「以南朝违约塞雁门,又河北展塘水、治城隍、点民兵,意将何为?
诸臣竞请兴兵,寡人谓不若遣使求关南故地,求而不得,兴兵未晚」。
公对曰:「雁门元昊,虑其潜有侵轶,故塞之,且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十馀年,以地卑水聚,故滋广耳。
城隍皆完葺其旧,且非创有增立。
民兵亦皆旧有,久不补,将废,故按籍补之。
非违约也」。
虏主曰:「非卿言,寡人不知其详」。
又曰:「寡人欲得者,祖宗故地耳」。
公曰:「晋高祖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
宋兴已九十年,岂得复前代所取之地乎?
必欲各异代旧疆,则岂北朝之利也」?
虏主无言,徐曰:「元昊称藩尚主,南朝加之以兵,独不告我知乎」?
公曰:「北朝向伐高丽黑水,岂尝报南朝耶?
兼天子遣臣致意于陛下曰:『向也不知元昊与弟有姻,今元昊负恩作乱,故讨之。
而弟有烦言,今击之,则伤兄弟之情,不击则不忍坐视吏民之死,不知弟将何以处之』」?
虏主顾其臣,胡语良久,曰:「元昊为寇,岂有使南朝不击之」?
他日,六符谓公曰:「昔南朝太宗皇帝河东,遂袭幽、燕。
今虽云西边用兵,无乃复欲谋燕、蓟乎」?
公曰:「其时北朝先遣拽刺梅里来聘,既而复出兵石岭关,以助河东
太宗怒其反覆,遂伐燕、蓟
北朝有以召之,过不南朝,与今时异矣」。
六符又曰:「吾主耻受金帛,坚欲十县,何如」?
公曰:「南朝皇帝言:『朕为人子孙,岂敢妄以祖宗之地与人?
澶渊方以白刃相向,章圣尚不与昭圣关南故地,但约岁致金帛,岂今日而可求割地耶?
北朝今要十县,不过利其租赋耳。
今以金帛代之,亦足使坐资国用。
朕念两国生民,不欲使之肝脑涂地,故不爱金帛,屈己以徇北朝之意。
譬如人家,兄顺其弟,弟必亦当顺兄,则敦睦矣。
若兄既顺弟,弟不顺其兄,则必致争讼,他人亦共见其曲直矣。
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弃好也,朕独避用兵乎?
况澶渊之盟,天地神祇实鉴临之,今北朝发兵端,朕不愧心,亦不愧天地矣。
天道助顺,人道助信,朕何忧不胜乎』」?
六符顾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即当共奏之,使两主意通」。
翌日,虏主召公同猎,引公并马,问公所欲言,公曰:「南朝唯欲欢好之久耳」。
虏主曰:「我得地,则欢好可久」。
公曰:「南朝皇帝遣臣闻于陛下:『北朝欲得祖宗故地,南朝岂肯失祖宗故地耶?
北朝既以得地为,则南朝以失地为辱矣。
既为兄弟之国,不可一一辱。
朕岂忘燕、蓟旧封,焉有可复之耶?
此事政应彼此自喻耳』」。
退而六符谓公曰:「皇帝闻公荣辱之言,甚开悟。
然金帛必不欲取,唯结婚可议耳」。
公曰:「结婚易生衅隙,况夫妇情好难必,而复人命修短,存殁或异,则所托不坚,不若增金帛之便也」。
六符曰:「南朝皇帝必有女」?
公曰:「帝女才四岁,成婚须在十馀年。
虽允宁女,成婚亦在四五年后。
今欲解目前之疑,岂可待乎?
不若金帛之速也」。
公又知虏欲结婚,志在多得金帛,因曰:「南朝长公主常制,赍送不过十万缗耳」。
由是虏缓结婚之意。
虏主曰:「事皆多卿等口传,而书中不言,何也」?
公曰:「书之末有令臣口陈之语,斯可凭矣」。
虏朝示公以辞日,公曰:「议未决,安敢徒还?
愿留毕其议」。
虏主曰:「候卿再来,当择一事受之。
宜以誓书俱来,足明修好决矣」。
公乃还,奏其事,仁宗大悦,除公以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恳辞不受。
七月,复假前官,持二事以往,受书并口传之辞于政府
公既行,至乐寿县,忽思未尝见国书,其中或有与口传者小异,则何以示信折敌耶?
乃窃发书视之,果有不同,遂日夜驰驿,归至都,时欲晡矣。
径叩閤门閤门吏白公以常制:前夕进名,翌日方对。
公曰:「我以机事来,主上所急要闻也,迟之罪在尔曹」!
吏遂急奏,公得对,既而宿于漏舍,一夕,乃易书而往。
非公精虑善断,几败国事。
及至其国,虏主曰:「寡人熟思卿前言,结婚则夫妇难必谐和,徒使南朝嫁女异国,怀骨肉之思,诚不如金帛为便。
然受之无名,须于书中加一『献』字乃可」。
公曰:「『献』字乃下奉上、臣奉上之词,非可施于敌国也。
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
虏主曰:「今南朝以厚币遗寡人,是惧寡人矣,尚何『献』字之惜」?
公曰:「南朝皇帝承祖宗之土宇,继先皇之盟好,故以善意相承,致币帛以代干戈,岂惧北朝哉?
今陛下忽发此言,正欲绝弃旧好,以必不可事相邀耳。
南朝顾惜生灵,故曲为岁增金帛。
北朝见陵无已,则南朝亦不暇顾生灵矣」。
虏主曰:「改为『纳』字如何」?
公曰:「亦不可」。
虏主曰:「卿勿固执,恐败乃事。
我若拥兵南下,岂不为卿国之祸乎」?
公曰:「陛下出兵,能保其必胜哉」?
虏主曰:「不可保也」。
公曰:「胜既不保,安知其不败乎」?
虏主曰:「南朝既以厚币与我,『纳』字何惜?
况自古有之」。
公曰:「自古唯唐高祖借兵于突厥,而臣事之。
当时遗赂,或称『献纳』,则不可知。
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更有此礼」?
虏主默然,复见公辞色俱厉,知其志不可夺,乃曰:「我自当遣使,与南朝皇帝议之」。
公又尝谓虏宰相刘六符等曰:「北朝皇帝谓南朝北朝,此是以五代之际待南朝也。
自祖宗削平诸国,东至南海,西暨蜀汉,提封万馀里,精甲满天下,何邻国之惧乎」?
六符曰:「南朝岁增金帛二十万,尚何爱于一字」?
公曰:「金帛自前世固尝有之,至于『献纳』二字,实系国体。
金帛,南朝所轻;
国体,南朝所重,何可比也」?
公自至虏中,日与其君臣论难,或自日出争至晡时方罢,至指帐前高山曰:「此山可踰,若于『献纳』二字,则如天矣,不可得而升也。
使臣头可断,此议决不敢诺」。
于是虏留所许岁增金帛誓书,复遣耶律仁先刘六符赍其国誓书以来,仍求「纳」字。
公至都,上言曰:「契丹求『献纳』二字,臣既以死拒之矣。
愿朝廷严敕馆伴,力拒绝之。
彼察吾意稍缓,则必逞其志,然后归耳」。
时非公忠愤忘身,词辩如涌,几贻国辱。
公始受命,闻一女卒;
再受命,闻一男生。
皆亟行不顾,其徇公忘家如此。
寻迁翰林学士
公上章及面启仁宗曰:「朝廷专力西事,河北无备。
臣不敢以死争,实虑激起干戈,国家无以支吾。
遂奉朝廷之命,岁增金帛以缓其兵。
此岂得谓之有功,而遽受厚赏哉?
臣愿朝廷增修武备,俟衅而动,庶雪国耻」。
遂不拜。
仁宗益嘉公有功而能让。
三年三月,遂命公为枢密副使,公复上章曰:「臣昨奉使契丹,彼执政之官,汉使未尝见者,臣皆见之。
两朝使臣,昔所讳者,臣皆言之。
以是得详知其情状,愿朝廷勿以既而忽之。
臣今受赏,彼一旦渝盟,臣不唯受朝廷斧钺之诛,天下公论,其谓臣何?
臣畏公论甚于斧钺,愿收新命,则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赏,是事未可知,则守备不敢懈弛。
非臣饰小廉,恐误国事也」。
亦不拜。
七月,再除前命,公直携纶诰纳于上前而罢。
逾月,复除枢密副使
元昊使辞,群臣班于紫宸殿门,仁宗俟缀枢密院班,方御殿,且命章丞相谕公曰:「是朝廷特命,不缘使虏之劳」。
公知不可辞,方拜受。
公既在枢府,自以遇主得位,于是进贤退不肖,兴利除害,知无不为,忤权要不为身谋。
杜祁公为相,文正公参知政事韩魏公枢密副使,与之同心协力,期致太平。
仁宗龙图天章阁,命两府辅臣各陈天下大政之,公条列十馀事上之,及《河北安边十三策》,又言乞择宗室之才者,使补外官,试以为政,渐增朝廷藩屏之固。
又奏以为安民在守宰得人,守宰难朝廷遍择,请令两府协心共议择诸路转运使,委转运使知州,令知州知县,则天下治矣。
元昊六宅使贺从赍书称「男兀卒曩霄上父皇帝」,公上言曰:「处事心当在初。
向闻西路待其使过厚,通判就驿置酒,及入见,赐与亦多,又听称其伪官,此适足长其骄慢无厌之心也。
今若许以不臣,则契丹尚臣属之,必曰:『彼既与南朝为敌国,则天下独我之尊』。
因此妄有邀求,如何可拒」?
由是朝廷却其使,卒令称臣。
四年七月契丹来告举兵讨元昊
十二月,朝廷册元昊夏国主
使将行而止之,以俟虏使。
公上言:「今若虏使未至而行,则是事由我出;
使至而后行,则是恩归契丹
万一虏词不顺,岂可则却拒元昊而徇契丹
则为夷狄所笑」。
朝廷从之。
是年契丹发兵,会元昊讨呆儿族,路近河东境外,朝廷欲发兵调才为备。
会垂拱奏事,仁宗面谕曰:「虏主在云中受礼,恐遂袭我河东,今两府设备」。
公上章奏曰:「契丹必不入寇,其事有九:出兵无名,一也。
自称王师,不肯窃发,二也。
河北平坦,可以长驱;
河东险阻,易入难出,必不肯舍易就险,三也。
河北富贵,河东贫乏,不肯舍富就贫,四也。
河北无备,河东有备,不肯舍无备而攻有备,五也。
若欲入寇,当行诡道,不应先言云中受礼,六也。
契丹始与元昊约同困中国,今契丹背约,受中国益币,元昊屡出怨辞。
契丹元昊境,筑威塞州以备之,而呆族屡杀威塞役兵。
契丹元昊使之,遂发兵西伐,必无会合入寇之,七也。
契丹惜燕地如腹心,若寇河东,岂不防我攻燕牵制,八也。
契丹自得燕、蓟,更不由河东入寇,九也。
臣以谓契丹异日作难,必在河朔,所以奏河北守禦之策也。
乞自守一要郡,躬行其事,庶将刷身羞国耻」。
其后契丹果不入寇。
公在西府,力刬久安之弊。
京邑局务,如皇城群牧司之类,有以亲近官领之,而十年不更代者,公为立三年之制,仍不许干求久任。
由是权倖之徒,多不便之。
会大臣亦有以飞语谗公者,仁宗不疑,而公恐惧不安,遂因保州,求为河北路宣抚使,避之于外。
使将还,遂除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谗者不已,复罢公安抚使
后岁馀,谗者无验,加公给事中,移知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
河北大水,民流移入京东,至公部中者六十七万人。
公择属郡之丰稔者五州,劝民输粟,多者二石,少者五斗,得十五馀万斛,随其处而储之,仍佐以官廪,复于乡村。
城郭辟卢舍十馀万区,择官吏,至于前资待阙寓居者,皆给俸而遣,各即流民之所,选其羸病老幼不能自营食者籍名,授历而分领之。
均占居处,给粮假器,使便樵苏之利,而无远赴待给之劳。
至明年二麦既登,计其乡里远近,给以裹粮,俾归土著,活者五十万人。
及募其强壮,黥为军者万馀,得不为盗,且用衣粮活其妻子父母兄弟。
及弛其公私山林池泽之禁,恣其所取以自活者,复不可胜计。
其偶不幸者,即为葬埋,公自为文以祭之,谓其冢曰丛冢。
朝廷闻之,遣使奖劳,拜公礼部侍郎
公以赈恤乃安抚之职,恳辞不拜。
时王则据贝州乱,齐州禁卒千人,谋屠其城以应之。
有诣公告者,公以齐非属郡,且不可报以移文。
会有中使张从训衔命在青,公受檄,使往合齐人而捕之,至悉就擒,而上章自陈擅遣中使之罪。
向非公深谋果断,几速其变,齐人为鱼肉矣。
朝廷嘉之,再除礼部侍郎,公亦恳辞不拜。
俄加资政殿大学士
明堂礼毕,拜礼部侍郎
秦国太夫人久违乡里,请京西一郡,徙知郑州,又徙蔡州,加观文殿学士、知河阳,迁户部侍郎
至和二年,拜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使
六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潞公并命。
宣制之日,仁宗小黄门数辈密询于庙堂,闻士论翕然,或举手相贺。
后数日,翰林欧阳文忠公奏事垂拱殿仁宗曰:「近除文、富二相,士人相贺。
古者求相,得于梦卜。
今朕得于人情,则不待梦卜也」。
欧阳公顿首称贺。
嘉祐初仁宗弗豫,辅臣虽在政府,朝夕不得详知起居状。
公与文潞公惧有奸人矫妄之变,遂率辅臣求入侍疾,内侍之长止之曰:「未得诏旨」。
公叱之曰:「岂有宰相一日不见天子耶」?
遂直入见上。
因以监视僧徒祈禳为名,奏乞留宿内殿。
自此宫中命令出纳,事无巨细,皆关白丞相而后行,内外帖然。
至末年,赖以为法。
公以民间多疾苦,及横赋重役,朝廷有不知者,遂遣使分往诸路,宽恤民力,其所革弊事及省徭役甚众。
公又以仁宗春秋渐高,国本未,遂与昭文文潞公、集贤刘公沆、参知政事王文安公同议,择宗室之贤者,建立储贰
王公素闻英宗贤圣,遂共以其名上之,仁宗曰:「朕志已定,卿等勿复疑也」。
诸公喜而退。
三年,加礼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仁宗渊默垂拱,万机之政,皆仰成宰相府。
公选用贤俊,庶位得人,而野无遗才。
除榷茶之禁以省刑罚,至于民物丰阜,夷夏安宁,而天下不知辅相之权。
则公代天翊世之勋,不可胜言矣。
五年,丁秦国太夫人忧,仁宗为特罢春宴。
五遣中使诏起复,公上章恳求终丧,从之,仍给半俸。
英宗即位,服除,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户部尚书
逾年,以足疾求退,章二十上,方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阳封祁国公
今上即位,移镇武宁军,进郑国公
累求罢将相,上以公辅佐累朝,年耆德盛,为海内所重,人无间言,虚心待之。
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召赴阙,公以足疾,未能拜,固辞。
诏以新官复判河阳
熙宁元年正月,移判汝州,且俾入觐,诏曰:「渴见仪容,愿闻风论」。
以公足疾,肩舆至崇政殿门,令男绍庭入殿扶持,仍不拜。
又以门距殿上远,上特为之御内东门小殿以见之。
恩礼优重,群臣莫及。
赐其子绯衣银鱼,召坐从容,日昃始退。
再对,上欲留为集禧观使,公恳辞。
之官,上欲召公为相,先遣中使谕旨曰:「卿今兹无得更辞,当力疾入辅,为宗社计」。
明年正月,召还京师
二月,除司空兼侍中、昭文馆大学士,赐甲第一区,皆恳辞不受。
复拜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未陛见,闻有人于上前言「灾异皆是时数,不由人事」者,公遂上章曰:「《春秋》书灾异,所以警悟人君,使恐惧修省董仲舒所谓『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
孟子梁惠王:『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
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
是皆不闻以灾凶归之于时数也。
在人之一身,则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在一家,则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
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
一身一家,至小也;
馀庆、馀殃,尚因人之善恶而致;
宁有国家天下之灾祥,而反归之于天数?
而无事而致,亦未闻推之于天也。
陛下万一或时而信,则救灾恤患、答谢天谴之意有时而怠,亏损陛下之德,不为生灵之福,无甚于此」。
是时群臣上尊号及听乐,上以久旱,皆不受。
而群臣犹坚听乐之请,公上言:「故事有灾变皆撤乐,恐陛下以同天节契丹使者与群臣皆当上寿,故未止其奏。
臣以为陛下圣政惟新,四海属目,正宜彰盛德以示夷狄,愿并上寿罢之,益足见陛下严恭寅畏之美也」。
上从之。
即日而雨,公复上章曰:「陛下答谢天谴,不为不至;
上天报应陛下,不为不速。
矧令戎使目睹中国异事,更愿陛下未以今日雨泽为喜,当以累年灾变为惧,远斥奸佞,亲近忠良,恭畏上天,即可至」。
上即亲书答诏云:「义忠言亲,正文直,茍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
敢不置之枕席,铭诸肺腑,终老是戒!
更愿公不替今日之志,则天灾不难弭,可立俟也」。
公又上章,力陈「君子小人之情伪,系王道之消长,天下之安危。
望陛下深思,辨察用舍,小失则招致祸乱,为国大患」。
八月,以疾辞位,除判河南府,复得请判亳州,移武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四年,拜左仆射、判汝州,再上章以不谙近制,诏许归洛养疾。
其年冬,乞还政事,拜司空,复宁节钺封韩国公致仕
元丰三年改官制,授开府仪同三司
又以王文安公之子同老陈嘉祐尝启建储旧勋,上以诸公未尝自言,深嗟异之,特拜司徒,仍以子绍京为閤门祗候
六年闰六月二十二日,薨于正寝,享年八十。
上闻讣震悼,为辍视朝,内赐祭文,遣入内供奉官勾当御药院梁从政致祭,赐赙慰恤其家甚厚。
士大夫识与不识,皆垂泣相吊。
公自还政,未尝一日忘爱君忧国之心,朝廷有大事,或降诏访问,必竭诚尽忠,纤悉以陈,略无顾忌。
安南用师,公复力言:「大兵远行,供饷皆出民力,虑将帅漕郡县之官,务逃己责,不恤百姓。
愿深加存抚,以安国本」。
晚年复上书,力裨时政。
临终犹以遗稿一封,付其子上之。
公为人端厚明粹,识度渊远,事无巨细,皆反覆熟虑,深极底里,必万全无失,然后行之。
凡受爵进位,未尝不辞让至六七,不得已,然后拜受。
接士以至诚,虽微官布衣,皆与之抗礼,笑语从容,送之及门。
人有所长,不啻在己,委曲采问,觊尽其能。
汎与人语,词气极温;
及其临大节,正色慷慨,莫之能屈。
深嫉邪恶,辟之尽力。
闻端人良士偶在忧患,必诚心轸恻,竭意劳护。
其处家虽纤悉之务,皆有规法。
四夷蛮貊,尽服其名,北虏使至,多问公所在及安否,如爱父兄。
至公为宰相王德用枢密使,谓馆伴者曰:「南朝用二公,何得人之盛」?
退居西都十馀年,深居罕出。
尝之老子,乘小轿,过天津桥,市人喜公之出,随而观之;
至徽安门,市为之空,其得民心也如此。
文潞公河南,择乡里年德诸公为耆英之会,公为之冠。
公平生达性命之,临终安坐,奄然而逝。
未薨前旬日,有星坠于所居还政堂之后。
有文集六十卷。
夫人晏氏,封周国夫人
子三人:长曰绍庭,朝奉郎,少有才行;
次曰绍京,供备库副使,后公一月而卒;
次曰绍隆光禄寺丞,早卒。
女四人:长适观文殿大学士、知真定府冯京,早亡,追封某郡夫人
次为之继室,封某郡夫人
次适宣德郎范大琮;
次适霍丘县令范大圭
孙男三人:长曰直方,守秘书省校书郎
次曰直清,守将作监主簿
次曰直亮,假承务郎
孙女三人:长适试将作监主簿张辅,次未嫁,次尚幼。
其孤朝奉将以元丰六年十月甲子,葬公于河南府河南县金谷乡张里秦国公之墓次,某谨具公之家世历官行事,次为行状,将以求言者铭于墓,纪于碑,及请谥于考功而书于国史。
谨状。
元丰六年七月,具位范某状。
范大夫墓表元丰七年二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〇、《范忠宣公集》卷一六
朝散大夫范君讳子仪字中存,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讳德隆之曾孙,资政殿大学士礼部尚书、赠开府仪同三司祈国忠献公讳雍之孙,尚书兵部员外郎直史馆、赠兵部尚书讳宗杰之第三子。
永安县太君陈氏,故相郑国文惠公之女也。
范氏,其先太原人,自忠献公仁宗朝入陪枢衡,出秉旄钺,有勋劳于王室,太原之范于是大显,子孙蕃昌,世推以为盛族。
君以忠献公荫,授秘书省校书郎
公薨,遗恩迁太常寺奉礼郎
君年尚幼,请于祖母臧夫人曰:「不幸吾祖捐馆,忍复因此进官耶?
愿改奏他亲」。
夫人奇其言,遂奏尚书从堂兄宗本
属告命已出,弗许辞,众知其志趣远矣。
初命监邓州商税,有持金帛私出城者,吏执之,欲倍税而纵之。
君察其物,非所宜有,送州以治,果皆巨盗。
西京长泉税兼采柴务。
旧制:役卒日有定课,虽祁寒暑雨,必如其数。
卒或买薪输官,以是多冻馁为盗,民居患之。
君抚存区处,积日会数并输,皆乐事劝功,不踰岁,所增者千馀万,而卒尚有馀,间得以为生,于今便之。
杭州税。
凡掌市征,取之若太宽,而岁计入则倍。
历知忻州秀容河南府伊阙二县,签书彰武军节度判官
丞相韩公宣抚陜西,雅知其才,就举通判州事
塞下华戎错居,岁月浸久,多冒耕者。
经略使上闻,委君提举,根括得二万馀顷,以增募弓箭手、步骑万有六千,边兵益强,考课为天下第一。
特除知博州,又易赵州,皆以避亲不赴;
乃知汾州,又避亲;
耀州
还朝,为开封府司录参军
大臣交章荐之,改三司勾当公事,擢提举京东西路常平仓。
河决澶、濮,水汎诸郡,岁荐饥,民流散,天子忧之。
诏委君赈济东、西两路,君多为方计,所存活二十馀万。
时诸郡方完城垒,君请募饥民,给粮以役之,计工十有九万,未几而成,公私赖焉。
初,朝旨赈济及夏成而止,君上言:「民遗弃幼稚,尚数万无归,请赈至,听人得收养」。
诏从之,所活老幼者又数万。
就为路转运判官
奉使不为苛察,务安全,官吏法令有未便于民者,必以上闻,率皆见从,故所至以宽厚称。
丁永安太君忧,服除,授广南西路转运判官,未行,改利州路
君以职在巡察,当勤恤民隐。
州县多居山险,君不避跋履之劳,虽穷僻无不至。
以冲冒得疾,元丰六年十月六日终于官舍,年五十有三。
累阶朝散大夫、勋上护军、服五品。
娶周氏,封寿昌县君
子二人:长曰镐,太庙斋郎
次曰铎。
女六人。
诸孤奉君之丧,以七年二月三日,葬河南宣武北邙山先茔之次。
既葬,请余文以表其墓。
余与君有葭莩之亲,知君之行为详,故不得辞。
惟君生于贵阀而不骄,长于吏道而不矜,仕优而志愈谦,治办而力愈强。
其居家也孝恭,其事上也忠笃,其莅官也勤恪,其治民也恺悌。
行己始终,人无间言,可谓士君子矣。
君之昆弟六人,皆以才行称显用于朝,而君不幸,未中寿而没,不克究其所有,其命矣夫!
故书以表其墓。
蔡赞善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七、《范忠宣公集》卷一二
君讳渐,字进之仁宗参知政事文忠公之犹子也。
其先世系,昔我先君文正公文忠公之墓详矣。
君之曾祖讳某,赠太傅
祖讳某,赠太师中书令
父讳某,以君伯仲登朝,累赠太常少卿
君用文忠公荫,补守秘书省校书郎,五迁至太子右赞善大夫
初监兖州税,丁母于夫人忧,服除,监郓州盐税,历瀛州监酒开封府长葛县税、知婺州金华县事。
廉平有守,临事不为茍简,故所至有能声,虽当烦剧,尝裕如也。
上官高其才,事多倚办。
婺治金华,而为剧邑,君能发奸抚弱,豪猾屏息。
初至,狱有数岁不决者,君立为辨明,邑以大治。
嘉祐二年,大水浸州城,君身率夫工,昼夜保护,城得以完。
未几得疾,即弃官求医,至钱塘而卒,享年三十有九。
君事亲至孝,尚义好施,与人交久而益亲。
娶李氏,后君二十四年卒。
一男諲,举进士
一女,适奉议郎、知青州博兴县裴纶
子将举君与夫人之丧,葬于颍昌府阳翟县某乡某里文忠公之墓次。
裴君求铭于余,而为之铭曰:
维门之庆,维才之令,亦施有政。
所禀则厚,所有则富,不畀之寿。
箕山之原,葬从其先,以归其全。
伏闻令公疾愈对见延英因有贺诗远封投献 唐 · 薛逢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吉语云云海外传,令公疾愈起朝天。
皇风再扇寰区内,人镜重开日月边。
光启四门通寿域,深疏万顷溉情田。
陪臣自讶迷津久,愿识方舟济巨川
复遗淮阳王 其二 西汉 · 张博
 出处:全汉文 卷四十三
已见中书令石君求朝,许以金五百斤。
贤圣制事,盖虑功而不计费。
昔禹治鸿水,百姓罢劳,成功既立,万世赖之。
今闻陛下春秋未满四十,发齿坠落,太子幼弱,佞人用事,阴阳不调,百姓疾疫饥馑,死者且半,鸿水之害殆不过此。
大王绪欲救世,将比功德,何可以忽?
博已与大儒知道者大王为便宜奏,陈安危,指灾异,大王朝见,先口陈其意而后奏之,上必大说。
事成功立,大王即有周、邵之名,邪臣散亡,公卿变节,功德亡比,而梁、赵之宠必归大王,外家亦将富贵,何复望大王之金钱(《汉书·宣元六王传》)
许国公韩建铁券文 唐 · 崔涓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一
光化元年岁次戊午九月戊辰朔八日乙亥
皇帝若曰。
咨尔宣力兴复功臣镇国匡国等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修葺宫阙同州长春宫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太傅中书令兴德尹使持节同州诸军事同州刺史上柱国许国公食邑四千户食实封一百户韩建
朕以前代功臣
实重信赏。
至有刻于鼎鼐。
纪在旂常。
垂带砺之言。
保金石之誓。
勋贤所付。
宜茂明恩。
况卿秉谦蹈和。
持重守正。
属朕前岁巡狩。
而乃躬亲奉迎。
季孙之道在事君。
周勃之心唯安国。
毕力扈驾。
为我出车。
克奉行朝。
更无遗事。
可谓忠于社稷。
光映简书。
旋以归复京都。
葺修宫阙。
载宏旧制。
皆叶规程。
眷是殊庸。
实用嘉瞩。
虽迭增崇数。
而未足酬功。
宜申誓券之文。
以示旌勋之典。
矧夫黄河不竭。
青山非穷。
比此赏延。
锡于苗裔。
使卿永禄位。
长受宠荣。
对铭镂以同坚。
焕声徽而转美。
卿恕九死。
子孙恕二死。
或犯常刑。
所司不可加责。
礼命甚重。
往惟钦承。
宜付史馆
颁示天下。
祭舅母雷氏文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六、《卢溪文集》卷四一
雷在长安,实为名门,族甲天下,谱牒是论。
傥非其匹,孰敢为婚,况如夫人,令公之孙。
唯我老舅,谓真吾偶,夫人不疑,遂执箕帚。
凡六十年,康宁富寿,宜我舅家,必大其后。
我视夫人,舅家之母,丧车临岐,奠此卮酒。
王莽让益封诏元始元年正月 西汉 · 元王皇后
 出处:全汉文 卷十
公自期百姓家给,是以听之。
令公奉、舍人、赏赐皆倍故。
百姓家给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闻(《汉书·王莽传》上)
用宾(观铉),淳(正源)席。次壶谷进士 清 · 权万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出处:江左先生文集卷之二
宫花交映带恩归,二妙同时解薜衣。
驷马高门多福禄,月星前夜见轮辉。
绯袍压座(指允卿令公荣逾重,䌽服趍庭(指淳伯)庆更稀。
志喜诗成还戒惧,令公于道一言几。
唐故上都龙兴观三洞经箓赐紫法师邓先生墓志铭 唐 · 郑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七
据真格。功行满千者身登仙。
五百者子得之。三百者孙得之。
昔许子何阴功密德。流于七世。
东晋而远游长史小掾三人登升。主簿而下七人度世。
是知元根灵荫。必有所逮。
太元真人长君。乘云龙白日上升。
常恨以激俗警弟。不能潜通隐化。
为剑解术。则终始混世。
乃灵真之本也。二事者先生宜其得之。
邓氏得姓在春秋。两汉魏晋。
继有贤杰。洪源演派。
或仕或隐。自累世咸居抚州麻姑山
乐天和。不以轩冕婴累。
洪嗣道高于世。开元中诏赠临川太守
生福唐尊师讳紫阳。以道法佑明皇帝为元门之师。
尝用下元术。使神卒朱兵讨西戎之犯境。
若雷霆变化。犬戎大败。
时称为神人福唐生华封尊师讳德诚
少随福唐侍内禁。元宗奇其颖悟曰。
斯子必为教主。因以巾简授之。
使居华封观。其交神通灵。
除害利人之事。备于先生所撰家纪。
先生即华封之从子也。讳延康
天机元挺。法相冲雅。
贞元初随师于会稽。受三洞笔箓。
寻复麻姑山。葆神茹气。
澹然与天倪元合。三景五牙二星八道之秘。
云章龙篆斋元醮会之法。神悟灵契。
悉臻宗极。屡为廉使郡守请敬师受。
排邪救旱。显应非一。
元元张𰍈之道。大行于钟陵间。
宝历中。旧相元公制置江夫人有疾。
忽梦神人云。何不求麻姑仙师。
元公遽命使祷请。既至而疾果愈。
夫人稽首奉箓。俱为门人。
复以明威上清之道授邹平公文于广陵凉公逢吉于夷门。
自是藩服大臣。争次迓劳。
太和八年秋。又诏至阙下。
嘉其道德。籍隶太清宫
暇日游龙兴观。见坛宇圯。
怵然曰。岂可使胜地堙废。
吾其居而化之。遂精严像法。
建济静治(音持)。洎幢节龙缯之用。
约数万计。不一二岁其功成。
皆斋章符醮之赠。固不封殖于民也。
开成初鸿胪少卿屈突谦妻李氏魅狐得孕。
厥害滨死。先生以神篆针砭。
既服而诞。则妖雏数首皆毙矣。
道尊而神昶。每与王言。
归于清净。与公卿言。
戒其止足。与将进者言。
勉于澹泊。与其徒弟子言。
勖之勤久。每传法授箓。
持炉焚章。俨容虔虑。
间不容发。故自三事巳降。
多执香火之礼。神都威仪与名德道士
半出于门下。法教之盛。
近未有也。昭肃皇帝兴唐观
访先生修真之道。宸旨嘉豫。
锡以紫服。后帝受箓于南岳广成师
先生为监度。上嗣位。
尔时于内殿访其元言。第以道德黄庭西升经旨应对。
若丹砂硫黄之事。置而不论。
居常惟食元气。微饮旨酒熊经鸟伸而已。
故甲子馀八十而颜朱无縠文。岂非嘘吸冲和栖真通粹之效欤。
前岁季冬。以坠足告疾。
止不能履。他无所患。
今年十月。忽料经典告牒。
及所撰科法仪轨。一以焚之。
弟子请其故。默而无复。
下会夜梦游神乡。殆非人间世。
后辄独坐叩头称善。门人问之。
答曰。吾今在天台修斋。
汝去无扰吾也。十一月庚申
形解于观之清室。享年八十有六。
据真为右弼王真人治桐柏金庭山。即天台之洞台也。
先生其授事于斯乎。且法不可绝。
家风宜有人承之。道德经以子孙祭祀不辍为贵。
则真冑之续。宜其然哉。
先生有子三人。长曰道牙。
舒州太湖丞。授三洞经箓。
次曰道石(本缺一字)。试协律郎
假职闽越。次曰道苗。
袭经符。奉斋戒。
以法教之系。驻于龙兴
道牙奉遗告护元舆归于故山。以十三年十二月三日
葬于抚州南城县故乡諲潭里湖头村灵山硖。祔曾祖父茔。
呜乎。浮游于四方。
云无心也。光赫于上京
教可行也。神于故乡。
孝不忘本也。畋授正一法于先生宇下。
今令似以铭石见托。既熟元范
非所宜辞。乃挥涕为铭曰。
修之身。其德乃真。
真不渝。与化为徒。
蟺乎剑乎。后何斯年举空衣于山隅。
水调歌头真西山 宋 · 无名氏
 押阳韵
人道孰为大,尚小易咸常。
厥初皇极中建,扶世有三纲。
仁义阴阳道立,父母乾坤位正,六子发辉光。
一日不容缓,此意久弥昌。

杯举庆,天作合,月探囊。
十年不字以正,乃字便惟良。
推阐家人一卦,迤逦齐家治国,鼎鼐得姬姜。
旧物中书令,玉润继汾阳
朝请郎尚书仓部员外郎致仕飞骑尉赐绯鱼袋王公墓志铭大观二年七月 北宋 · 许光凝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七二、《千唐志斋藏志》第一三一○页
公讳仲原,字深之,其先蜀人也。
兵部郎中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魏国公讳贽之曾孙,三司盐铁判官太常博士秘阁校理、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汉国公讳准之孙,朝议大夫、充集贤校理、赠银青光禄大夫讳瓘之子。
王氏世以儒学进,自魏国公之父荣国公讳永始显于朝,至公之诸父乃大耀当世。
公初不以贵胄自骄,刻意问学,齑盐不厌,众期以远大。
仲父岐国公讳圭荐,补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
卫国长公主,神宗所钟爱,及笄,将择公卿之贤子弟尚之,于是召公入对延春阁,一见称□。
左右趣公谢,公辞曰:「贵主下嫁,必先勋阀,如臣寒陋,曷足以副盛选」?
恳辞至再。
神宗嘉其志,矜从之,持论高焉。
亳州卫真簿,开封府咸平,遂登进士第
教授润、陕两学生
公教育不倦,无不虚而往,实而归,各因其材而成焉。
润学素庳陋,公易而新之。
人或以为侈,公曰:「朝庭崇儒尊道,当如此」。
崇宁初诏郡县广学舍,诸郡往往营建新宇,独润因旧为完,人始服公远识。
改秩知开封府封丘县,迁魏王宫教授提举白波辇运京畿常平
公奉行诏令,务存大体,不为苛察希进,人以长者称,然奸吏畏缩,至自引去。
有利于国,必力陈于上,朝廷多施行之。
言惠民局行于天下为惠实大,然小民不知治法,恐投药抵捂,请置医工视脉给药,人获其利。
崇宁末,新建北辅告成,官吏被赏者八十馀人,公实与焉。
言者论其侥冒者众,诏公裁定。
公自以前所受赏非功第庶僚,法不当辞,请先还所迁官。
乃计其功绪与其冒赏者别为二等上之,公议惟允。
公在京畿二年,考课皆居最。
京西北路提点刑狱公事。
汜水有剧贼,剽劫镇县,白昼出斗,杀官兵、纵火、掠夺,民惧不安。
公探刺其渊薮,先锄去之,稍弛巡捕示以不迫,乃宿兵要会,乘其分散,即擒之,无得脱者。
因建言汜水之北有訾家店,据数邑两河之会,京西多盗,凡出入啸聚,恃此为巢穴,请徙汜水捕盗官一员,以窥其隙。
诏从之,由是民获安堵。
尚书仓部员外郎
朝廷知公材,未及用而公病矣,乃抗疏乞身丘园。
未几以疾终,享年五十奇八,实大观二年三月廿九日也。
历官朝请郎,勋飞骑尉,赐六品服。
娶晁氏,水部郎中仲蔚之女。
一子耆,以文学登科,今为通仕郎卫州新乡县
一女,适廪延彦祖
四孙:子□、子沄、子澜、子瀜。
公性温厚,与物无迕,孝于亲,友于兄弟,信于朋友。
恤孤周急,惟恐不逮。
逮殁之日,士大夫适班于原庙,闻公之讣,莫不失声嗟惜云。
公为部使者,所荐皆贤士,见义敢为,不少屈。
好学善属文,尤长于诗,深得唐人体。
有文集二十卷藏于家。
公卒之年七月十三日,其孤举公之丧葬于洛阳曾、高之次,盖治命也。
耆使来乞铭。
余与公亲且厚,义不得辞。
铭曰:
士乌乎尚,所尚曰志。
志意既修,穷达惟义。
公之高行,闻于少时。
及其仕也,而不大施。
人则公嗟,公又何咎。
有子有孙,永侈厥后。
华阳集序 北宋 · 许光凝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七二、《永乐大典》卷二二五三六
大观二年正月甲寅,有诏故相岐国王公之家,以《文集》来上。
臣仲修等表言曰:「先臣圭以文翰被遇四朝,辅相神考十有六年。
晚膺顾托,首陈上自有子之言,以定储议,不敢自以为功。
既没一纪之馀,仇怨攘功,架以奇祸。
哲宗皇帝睿明,阖门得以全度。
洎陛下嗣守大位,予其爵秩,禄其子孙。
臣等虽万死,岂足以仰报圣泽之万一。
兹承睿旨宣取先臣遗稿,臣等被命,感泣不自胜。
谨序次成一百卷,缮写以进。
唯陛下哀怜先帝之旧臣,明其诬谤,而显其馀勋,以示天下。
不胜幸甚」。
上览奏恻然,展读嘉叹。
既又除罪籍,还赠谥,复绘像,畀其遗恩如故。
夫贤者之处世,所可贵于天下者,不过事业文章而已。
然鲜或兼之。
绛侯有诛吕之功,而贻少文之诮;
博陆有立宣之绩,而被不学之议。
则事业非不著也。
相如以凌云之赋,游金门而无闻;
宗元擅作者之称,均司马而贬死。
则文章非不工也。
岐国王公,弱冠登甲科,不出都城,致位宰相
熙宁元丰之际,翊戴圣主,比隆尧舜
盖自嘉祐之初,与欧阳永叔、蔡君谟更直北门,声名振于一时,学者尤所师慕。
每一篇出,四方传诵之。
后虽当轴处中,朝廷有大典册,必命公为之。
则事业文章,可谓兼之矣。
公少登显涂,未尝迁谪。
故平生著述,多代言应制之文,而无放逐无聊感愤之作。
仁宗尝称公文有体,英宗尝谓辅臣学士王圭能草制。
神考每有圣作,多令公视草。
尝奉述高康王卫王碑,天语称以「真大手笔」。
进仁、英二帝纪,批诏以比班、马。
公薨垂三十年,后进之士闻公名,想见其风采,思欲诵其遗文而不可得。
今家集既奏御,且镂板以传世,将使天下来世知公之受眷累朝,为时宗工,与古之作者并驾而齐驱。
若乃忠精结于上心,谋谟著于廊庙,载在信史,播在公议,此不复书。
谨序。
韶州州学师道堂记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一、《北溪大全集》卷九
濂溪先生熙宁中提点广东刑狱公事,而治于韶,于是韶之为祠者有三。
祠于学者,以二程先生配,然在明伦堂之西,迫窄无堂宇之严,未足以称尊崇道统之意。
祠于宪司者,即其遗躅,本廖侯所重建于厅之西偏,而后人徙之西园之右,乃与世祀淫祀五通庙门相向,邻于鄙杂。
而祠于通衢,为往来士夫瞻慕之所者,又与张余二公、王令公、杨诚斋合焉。
张、余二公里之先贤,风节可仰,未为失伦。
令公荆公之父,天圣中守是邦,安石用事,时人建祠以媚之,与张、余并坐中堂,而濂溪、诚斋列于东庑,位序不正,尤为可耻。
嘉定丙子宪使陈侯深为病之,乃于通衢之祠,奉濂溪中堂西偏,而降令公于东庑;
宪司西园者,改创外门以正南向,藩墙周密,不与他神祠错列,而学中三先生之像,则移入明伦堂后主一堂之中间。
易去旧扁,而以「师道堂」揭之,取《通书》所谓「师道立则善人多」之说,特以表先生宗师后学之意。
且以书来求一言以示学者。
窃为之喟然叹曰:师道之不立也久矣,自孟子没,天下骛于俗学,盖千四百馀年,昏昏冥冥,醉生梦死,不自觉也。
宋兴,濂溪先生以先知先觉之资,卓然拔出于舂陵之间,不由师传,独契道体,建图著书,提纲启钥。
推原无极、太极之妙,而不离乎日用人事之实;
发明中正仁义之精,而不越乎秉彝良心之所固有。
圣人之所以乎此而立人极,贤者之所以执乎此而复其性。
处而学颜子之所学者,学乎此也;
出而志伊尹之所志者,亦志乎此也。
上与羲皇之《易》相表里,而下以振孔、孟不传之坠绪,所谓再辟浑沦。
二程先生亲受其旨,又从而光大之,然后其学布于天下,使英才志士得所依归,河洛洋洋,与洙泗并。
兹其所以继往圣,开来哲之功,可谓盛矣!
虽于当时不得大施以著尧舜君民事业,而其为部使者于此,一以洗冤泽物为己任,惟恐有一夫之不获其所,皆莫非从大原中出,而大用之所流行,亦可以考验圣贤作处,而未可以寻常吏治例观也。
故在万世公义而言,自合配诸礼殿之侧,与先师齐䌷接冕,通为天下后学师表,岂特尝临之地所得而私?
何韶人师事之意,乃久焉晦昧而不章,今陈侯既为之改正祠事,复正名师道,以揭学者之指南,其所以观视韶人不浅矣。
韶之士,果能因是兴起而师其道,于遗编熟读精思,体而实履之,无以俗学之见乱焉,则是亦将不远于我与。
凡宦游于韶者,均能相与起敬师慕,而吏事之有所本,则亦将不失为有道之政,而于陈侯之意,皆可以无负矣。
《诗》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凡我同志,其共勉乎哉!
陈侯名光祖字世德,德行政事皆不凡。
子沂,从予讲濂洛之传,为志甚厉云。
嘉定丁丑三月壬辰临漳陈某记。
刘中丞平山寇诗 明 · 宋仕明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一部
自天秉钺控西东,雷迅霜威压世雄
薄伐已褫豺虎魄,先声遂挫犬羊锋。
勿云岭外无宁宇,最幸专城有令公
自是韬戈铭汉石,燕然山上记肤功民国温廷敬潮州诗萃》甲编卷五)
按:钟东整理
中书令程琳谥文简议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六、《西溪文集》卷九
中书令程公,蚤以材名闻于时,天子不次用之。
中执法,司国计,尹大众,极朝廷之选。
既试效卓然,遂参丞相事,任国之重,天下称其平。
出为藩屏,经营二方以宁。
盖以其材为国家用者三十年,大事罔不与,总位将相,为邦之翰,固天下之望也欤!
今有司论谥曰文简
夫制节谨度,忠信以接礼,勤劳公家,一德而不懈,程公有焉。
考之于法,可谓当矣,孰能间议哉?
蝉赋 其三 东汉 · 班昭
 押霁韵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六
丹款之未足,留滞恨乎天际(《文选·庾亮中书令表》注。)